匡文留自选诗二十首

来源:旅游文化网 | 作者:匡文留 | 发布:2023-11-16 | 487 浏览: | 分享到:


诗人简介:匡文留,当代著名诗人。满族,生于北京,长于大西北。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第三、四届理事,甘肃人民广播电台主任编辑、记者。现在北京兼职、写作。获“中国新诗百年百位最具实力诗人奖”,首届唐刚诗歌奖终身荣誉奖。1980年步入诗坛,在全国二百多家报刊发表诗作三千多首,作品被收入百余种选集并介绍到国外。出版诗集《爱的河》《女性的沙漠》《第二性迷宫》《西部女性》《情人泊》《女孩日记》《匡文留抒情诗》《爱狱》《灵魂在舞蹈》《另一种围城》《古都·诗魂》《我乘风归来》《回眸青春》《匡文留诗选》《大地之脐》,长诗《满族辞典》,散文诗集《走过寂寞》《少女四季》,散文集《姐妹散文》《诗人笔记》《围城内外》,诗论集《匡文留与诗》《匡文留诗世界》,长篇小说《花季不是梦》《体验》《我的爱在飞》,长篇纪实《少女隐情》《我爱北京》《我爱我的祖国》《我爱中国共产党》等三十部专集。多次获全国及省级文学奖,简介与创作收入国内外近百部权威性辞书。  


匡文留自选诗二十首

                               

《红蜡烛》

 

你是怎样看我来着?

夜的荒蛮骤然跌宕

星星极乐园一瞬间争艳

你仔细点燃三根红蜡烛

是怎样地看我来着?

我心尖红爆爆的蜡珠一滴滴

滴落

我变成你的三根红蜡烛

 

你仔细点燃三根红蜡烛

蜡焰翻飞为你乌金的美发

你坚忍的手指叩响吉他

壮丽之声沉沉地撞碎夜的荒蛮

沉沉地摇撼我雪白的胴体

 

三根红蜡烛你唱了三支歌

不同音响也不同语言

只有三个字永远相同

你说这就是为我点燃的

三根红蜡烛

 

你是怎样地看我来着看我来着?

大地高天纷纷逃遁

我雪白的胴体

燃成你的三根红蜡烛

 

《泥土》

 

沉甸甸地

沉甸甸却扑落无声

这便是最终的风格

也是至高方式

在我以上千世纪跌宕铺展

跌宕铺展修炼而就的神秘洞窟

长出你枝干粗硕

绿冠巍峨的形象

 

在你的下方

绵亘松软的火

歌声正无望地寂寞

寂寞成水的品德

 

你如虬如龙的根须

将不计其数的探险家

射向深层及至更深层

这里水与火是交融的

是的

这里水与火交融成未可名状的优美

证明生命

完成生命

 

我在纯自白的跌宕铺展上

睁开万只眼睛

把凝视掷给你

源源喷涌哀伤

源源喷涌颤栗

这哀伤是你滴不断老不去的树脂

颤栗是你的内核

我每只眼睛都黝深碧绿

你巍峨的婆娑压倒天空

 

用你如虬如龙的根须

抓牢我刺疼我

至高的方式命定我是泥土

最深层水与火在交融

 

《没有爱情的岁月》

 

这是一个没有爱情的岁月

人们漠然地进进出出

从一个躯体向另一个躯体

险恶或卑劣的心象

看来如白纸

薄而且平庸

 

可我总还是把地板

擦得很净

忘乎所以等待

那破门而入的男人

两只暖热的手掌里

攥紧的东西

能够叫我掉真实的泪

 

完事后的虚假

常常令截然陌生的影子

面临他杀的绝望

被污浊了的地板

极其狼狈

像哭皱的孩儿面

 

有时在门内

一举一动有如

舔舐伤口的母狼

窗玻璃搅碎黄昏

前言不搭后语的过程

浴缸般肿胀

身体以及之外

 

没有爱情的岁月

简单的人

简单地活

床上床下制作

日复一日的简单

关在笼子里的我

却一遍又一遍演习

光芒四射的骗局

 

不再有赤身裸体的男人

叫我又美丽又狰狞

饮尽爱情这杯

毒酒

                  

《最后一次失恋》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失恋

冬季的沉睡之前

我倒空了

抽屉里大大小小的纸屑

 

写了那么多的爱字

只见河水

不见波纹

泥沙之上一对空洞的光

给人地壳裂变的预谋

 

换洗内衣和被单

一块香皂漂白以往

肢体流水行云

我是自己泡沫中的王

 

谁知道还会不会迷失

十字路口风大

唤你的声音一次次弹回

伸开手掌

听见你在我体内

绝顶漂亮的

那篇日记

 

《风上红柳》

 

在扭曲的肢体上

在怒放的手指上

颈与颈纠缠

臂和臂撕扯

酒醉的探戈荡气回肠

哪个为爱流血的女人

这般极致

 

偷袭所有的领地

穿行于沟沟壑壑

便也从一切开始的地方

破门而入

纵贯血脉中心

叫自己与生熟悉的隐私

空空荡荡  仿佛误入

陌生的房间

 

被称作风的异性

导演这些性感的舞蹈

哭泣碎裂的叶子

在风的爱情之上自由来去

赤裸的早已不仅是肉体

 

这些有着漂亮名字的西部女子

有着比名字更漂亮的女人味

风上的极致

几乎是每天的高潮

 

风紧贴我的所有细微处

美轮美奂

我不由以你的舞姿渐入佳境

我就成了你  在风之上

从原始抵达未知

 

《灵魂在舞蹈》

 

把花园锁上

枯叶以匕首的勇气

直刺暗夜的心脏

踩动音乐边缘

镣枷如碎裂的珍珠项链

于虚妄的白光后躲藏

灵魂在舞蹈

 

让身体的一切缝隙

都像一只乞讨的碗

伸向月光

沿途贴满金属薄片

回忆在其上熔冶

灵魂在舞蹈

在金属中央一丝不挂

 

深紫色的穹庐

此刻在我的四肢上展开

结在灵魂大树之上的

银色的苹果与金质的葡萄

勾紧星星灿烂的脖颈

岁月流为汁液

我的鲜血和历程就此握手

 

灵魂在舞蹈

毕剥的石头擦身而过

风的黑翼闪烁磷火

女神或女巫

是舞蹈的同一影像

在你的火舌切割里

盐滴着酒味

通往花园之外的蒺藜径

烙满月亮的溶洞

 

《另一种围城》

        

躯体是行为的门锁

情绪是躯体的门锁

理念是情绪的门锁

 

纯粹的自由与独白

蜷缩于一重重门锁之后

我两个层面和高度的

冲动  激烈  或者鱼样的

柔滑  冰样的华丽

爱以及更为深刻的性爱

 

在围城

另一种围城中

自导自演  以高处不胜寒的

舞姿

邀月成影  泪酒当歌

 

围城不大  却城中有城

类似于秘室或小小方舟

我的城中之城

至上的舞台与绝美的舞技

只消我打开一重重门锁

        

尽善尽美的演绎

神驰天外的享受

未突破围城一步的我

一霎间  令普天下所有围城

旌折池陷  丢盔弃甲

 

男人啊  手拿我门锁

唯一一把钥匙的人

虚无或是存在

又有何妨

我的围城是我

真正的钥匙

是自己


                                                                  

《今夜有雨》

       

晴朗的时日过于久了

阳光与月光

像相互厌倦并背弃的情人

那种卑琐与无聊

        

谁能不怀疑自己

曾经的质量和鉴赏力

 

蒙尘的谁又能说

仅仅是路边的树园中的花

不管有没有一间爱的小屋

有没有一张爱的床

更要紧的

是有没有一个爱的人

那人的身体

 

有或是没有

久久无雨的心

哪颗不疲惫而烦嚣

完美而纯粹的滋润

岂是祈愿的恩赐么

 

可遇而不可求的雨啊

        

可遇而不可求的雨啊

就在我的躯体  圣女贞德般

在烈焰中燃成一棵树

焚为一朵花的时候

源于他  一个模糊而清晰的

男人的雨

恣肆优美  柔情百转

叫我的梦  梦里那真实的身体

绿成海洋和草原

 

淅淅沥沥的雨

在窗外载歌载舞

几乎赤身裸体的我

迫不及待  以树的高贵花的妩媚

融入你也汲进你

今夜有雨

 

爱还会干涸么

我觉得自己正从烈焰尖上

美人鱼般醒来

                             

《并非胜利的逃亡》

 

喝干最后一杯酒

碰个充分脆响  我和我的影子

像对甘饮毒鸩的恋人

抛撒残絮往昔

所有的雪月与荣光  在惟独的铜烛台

瘦舞清吟  狼一般遍体鳞伤

如烟似缕

 

就这样沉沙折戟  风卷罗帐

精致的笛孔皴裂又变形

我转过身  开始逃亡

并非胜利的逃亡

注定绵绵的记忆与仇恨

无奈与凄凉

打造成蹄铁或十字架

影子般楔入我

叫一清二楚的梦话

喊醒今后每个子夜

 

路途上不曾回首

扭曲却让双目通感且折光

抛于远方的

我爱至骨髓的  男人般的

关隘和戈壁  浊流与漠风啊

渐去渐远  铁锤似击痛我

我倍感身为女人的

绝望

 

天地之大  哪里能有一张天被地床

包容我小小的身体

诞生世俗的情欲  和

非世俗的诗篇

让我回归我  潜入自己的影子

 

怕疼的时候就大声唱歌

用冰雪揩拭冻僵的肢体

我的泪珠纵然盈满

不屑与仇恨

并非胜利的逃亡

除了影子  幸好

还有你们相伴

                           

《一路上的遗失》

 

一路走  每时每处

分分秒秒  总在遗失着

一次脚步  一声咳嗽

一个或坦荡或哀愁的表情

一根头发和

身里身外数不清的尘埃

连同自己的气息

 

遗失得无声却力透纸背

犹如最坚硬的刻刀

让我们一路上镂满

俗恶的年轮

多少曾经的傲岸与荣光

与胎记互为反比

模糊成水月镜花

 

一个真实的我在哪里

就在一路的遗失

而想起便几乎

令人发疯的遗失

总是关系某个男人

假如那个遗失不是遗失

我还是如今的我么

 

为何遗失

在何时何地遗失

纵然我已身心交瘁

横竖也走不出

命运的魔咒与掌纹的秘笈

沧桑教会我  遗失最坚贞的品性

 

一路上的遗失

永不再相逢

 

其实  一点一滴的遗失

都是终结

大钟当当敲响  鸦翅漫天

一路上曾经饱润而坚强的

爱情和欲望啊    

 

我懂得了同归于尽的

深刻和辉煌和  幸运

是遗失教会我的

假如有来生

我绝不再错过  错过

不该遗失的一点一滴  特别是

某个男人                              

                          

《逝去的情人》

 

有人破门而入  直抵

我的床沿

灯在天花板之上荡秋千

铅灰色云絮的舢舱里

我像一截刚掐灭的烟蒂

冒虚无的烟

内里翻江倒海般焚烧

却了无声息

 

我魇在自己的

意识与非意识之间

腹底的肿痛  载着听不见的呻吟

恣肆遨游

阳光茂密丰沛如谁的胡须

 

这些片树叶荫影似

晃曳而过的脸庞

做作  狰狞  有的大冒傻气

男人的味道

是何时烟一样无序渗入我的肌理

骨缝  何时烟一样无序蒸发

他们一个一个逝去

 

有的消逝于这个世界以外  有的

消逝于这个世界某一隅

如同某日某时我失掉的

一根头发  一丝埃屑  一声咳嗽

消逝了便永不复来

 

生活之大  找不到一模一样

两张嘴唇

逝去的情人  偶尔以梦克隆

竟也蛇般抖颤为绳索

箍牢我的肢体和血脉

 

深入梦魇的时刻

是谁的荫影

鲜血般泼漫了床沿

                            

《一扇扇与己无关的门》

 

沿大街小巷走

永远的是门走过身体

犹如眼睛  嘴巴  或一个个黑洞

我水草般在其间浮游

那是个芳华二十的妙曼女孩

双颊漾满青春和幻梦

这些足够挥霍  我的挥霍才

刚刚开始

拎着挥霍与门对话

在阳光并不灿烂的日子

心却灿烂  一扇小小门

洞开便是全部

 

永远的门走过身体

还有什么  比往日不经意地浮游

更令人绝望

如今走过门的女人两手空空

挥霍早已挥霍殆尽

所有的眼睛  嘴巴或黑洞

与己无关

 

永远的门走过身体

几乎膨胀了一个人所有的时空

灿烂或不灿烂的阳光

无时无刻演绎着门

它们全都与己无关

想着桌上沏杯绿茶

印上自己的唇

深入这种平凡的素朴与塌实

          

还要经受眼睛  嘴巴或黑洞

多少忍耐和智性的

撕扯

                              

《一只酒杯》

 

点燃蜡烛

我开始擦拭一只酒杯

酒杯摩擦着半明半暗

犹如一口陷阱  抑或嘴唇

这一种计谋显然高我一筹

 

我渴望让眼前澄明起来

清晰起来简单起来

而我的擦拭竟等同于涂抹

在源源不断的晦暗间

我无处藏身

 

真的不知道  是谁

在什么时候

拿走了我的那只酒杯

薄亮地旋转着  仅仅一滴星月

那盈盈嫣红就花儿样开放

 

星月流走了

没有谁能抓得回来  原来开放

总在不经意的刹那

如今我擦拭一只酒杯

想象自己用心笑上一笑

想象絮絮的烛火  将我灼伤

刺痛并熨帖着

 

却有什么湿腻地滚落

让自己真正地深刻一回

让指尖去触摸颜色

我就此颤抖不已  原来

泪浇上萎枝

笑就抽条了

 

此刻我蜡烛美艳  酒杯温柔

也许一种过程

其实就是结果                             

 

《西出阳关》

 

对一种血脉与品性

相互捕捉并投入  正如

磁石与铁  甚至野兽舔舐鲜血

我急切将自己掷进滚滚沙尘

就像一粒砂砾

浪迹之后回归老巢

就像一滴水坠落便不见了

唯有涟漪笑傲为海子的酒涡

 

八百里阳关内外日月同悬

青铜的光血色的光

镀亮千年烽燧回眸一笑

十年   二十年  乃至三十年

我浪掷的光阴早已伤痕斑驳

你如初的笑却毫厘未老

 

我甚至觅得见曾经双膝磕出的沙窝

摸得出一小片曾经的残陶

我曾经的指温印在其上

我的胸脯如是抵牢

古烽燧  千年一曲阳关啊

你不离不弃的眺望与长啸

如今依然醉了琵琶鞍鞯

且听阳关博物馆的诉说

长调古雅  时韵倜傥

八百里骆驼刺芨芨草沙舟跌宕

故人的夜光杯一醉还乡

 

且醉矣  而今醉卧岂枕得戈握得戟

唯古烽燧脸颊肩背点点砂砾

揉进我每寸皮肤每个毛孔

该逝的一泻万里东逝水

大碗舀夕阳酹滔滔  拥古烽燧一觉

今夜梦何

                          

《嘉峪关》

 

竭力辨识每一块老砖

目光随砖缝穿行于迷宫

我寻觅一壁城墙  这里我曾经

情欲澎湃

我的身体内部金戈铁马

爱情正春暖花开

载入或未载入史册的一场鏖战

令我两颊灿若霓霞

 

嘉峪关气壮如虎  我可以登高

再登高  登至极致

大野如潮  烽烟铁血尽可任

思想涂抹

我的身体内部此时空空如也

 

目光散漫处  那壁城墙

再也找不到了  嘉峪关

而今紧贴我却距我千里万里

长城第一墩与黑山湖  在岁月深处

风情万种

 

有一种流逝  与其他无关

身体的哭泣

叫泪一滴一滴干涸

我从腰间解下皮酒壶  饮或者不饮

的确是一个问题

 

留一个悬念给自己

是每个人活过此时的理由

                  

《挣扎》

 

屏住气  强迫自己摆出

一个最佳表情

即使祈祷已被掌心焐热

睁眼的瞬间  心

依然胡乱揉搓成团

 

如今挣扎的内涵

已与客观无涉  正像一个

潜伏很深的阴谋  步步为营

终于胜利越狱

终于浮出镜面

肤浅着夯实的深刻

 

每天都是一场

假面舞会  该有多么幸福

谁也读不懂谁  自己

便也不是自己

 

死  往往只是刹那

自己交锋自己  却是

旷日持久的战争

 

毕竟只能是一声叹息

从心底突围到镜面

仅仅撕去了  一页又一页

日历

                         

《偶思张爱玲》

 

一个女人让她的老上海

活脱至浓艳

浓艳至深刻

深刻至况味万千  成为

所有女人还有男人

梦魂里的红玫瑰

心壁上的蚊子血

 

一个女人恰如她的老上海

旗袍簪花风摆柳  睨眸一瞥

醉得了晓雾月如钩

掩卷张爱玲

掩不去声声色色老上海

霓虹光也陆离

浦江涛也缱绻

 

陆离缱绻着静安寺

唤名爱丁顿的老公寓

被爱情偎在怀中

捧在掌心  纵然短暂

也还是红尘霭霭  清森遥远

里里外外丰润了

一个女人和她的老上海

 

走过爱情之后  女人

多像干瘪了的乳房

乳尽了犹有血  血

尽了呢

这个女人瘦削而安详

睡成一身赭红旗袍

让洛杉矶西木区一所旧公寓

因远逝的心音  幻化为

不散的唏嘘

 

人啊  女人也罢男人也罢

谁又能逃得脱呢

以无奈安慰无奈

无疑乃最佳良药

 

《对一位突然消逝的诗人的怀念》

 

你的名字是淡淡的诗意

有晶莹的蓝,眼泪的味道

一年中总会有那么几个日子

你就是她们

 

三十年,怎么薄如一页纸呢

三十年,就是薄如一页纸

你和我同在上面

我的手臂搭在你的肩

各自都年轻得认不出自己

 

对你的怀念是一尊大佛

在龙门,我挽住你对镜头说

菩萨在上

对你的怀念是一枚芒果

是彝人火把节之夜

闪闪发光的左脚舞

是焉支山,戈壁冷硬的一隅

你的手电筒直指苍穹,我看见

星星们精灵般纷纷莅临

使我对诗歌的温度

未曾在那么遥远的岁月

变冷

 

如此自语般讲述我对你的怀念

我没有一丝一毫卑微

你从来就是朴实亲和的邻家姐妹

就是我多年的同桌

我们将皮筋跳进阳光

把毽子踢成韵律和节拍

 

我衣橱中有许多条围巾

时常更换并淘汰

唯独那条红纱巾

她静默,却依然鲜艳着

                    

《最强大的遮蔽》

  

其实  人在长旅

对于一种遮蔽的寻觅

就像肉体包裹骨骼

骨骼包裹骨髓

比寻觅一蓬绿荫  一溜檐瓦

一爿崖壁  一个幽深的洞穴

更为力度更为强大的

就流淌在血脉中

是居住于小小心房的神祇

 

就像溺水者十指扣牢船舷

乞丐的残陶

至死也挣不脱掌心

当理智与情感

漩涡出  驱使自身作呕的

一些可疑可恶的渣滓

对自己的厌倦与无奈

在滚滚尘埃中厮杀流血

心房的神祇

便吐气如兰  柔指伸如藤蔓

蜿蜒成接我的小路

 

这是最强大的遮蔽

也是终极的遮蔽

蜷缩进自己的血脉和心房

感受父母的爱情

重新结晶

 

真的感恩生命啊

这最后的阵地

捍卫在自己的呼吸里

                       

《以不同的方式诉说》

 

声音是人类的第一滴血

以声音给世界

烙上第一个胎记

生活

已从每一道骨缝起步

 

源于天空与土地的一切物质

犹如母爱无须砝码

万物  却将相同的灌溉

生长成不同的方式

 

岩崖的诉说

是地火是烈焰

森林的诉说是呼啸  是鸟兽们

感天动地的爱情

河流的诉说  让我听得懂

一颗鹅卵石或者一朵浪花

羔羊和牛犊的诉说

是滚落我指尖的

小草簪满了闪闪露珠

 

有翅膀飞不出唇齿  有瞳仁

窥不见一柄烛火

这一张脸庞

又该朝向哪里  声音啊

爆竹抑或管风琴声

总在高潮之际蓦然逃亡

牺牲于

不知以何种方式  诉说

一头撞击于死胡同

 

人生的轨迹有千辙万痕

一个人的诉说

却往往深陷洞穴

抓不住一条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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