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弓与“小红点”(散文)
来源:旅游文化网 | 作者:黎强 | 发布时间: 2023-08-06 | 534 次浏览 | 分享到: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沿老县城河坝街、嘉惠门、竹器社到通泰门,几条老街上半大不小的崽儿们兴起了一阵“弹弓热”,前前后后持续了好多年。

小小一把弹弓,做得简陋一点的,就用粗铁丝制作一把,配以弹力一般的橡筋带,总算是有了加入发小阵营的“硬件”。做得精致的,则是用小号钢筋,在虎头锉上夹紧,再慢慢抛光打磨。用满尺的、宽条的橡皮筋扎紧在弹弓的两个端头上,还要在放置“子弹”(石子)的地方套上一块小胶皮,防止在橡皮筋拉长受力时打滑。这样一把霸气十足的弹弓,是很受街坊邻居小崽儿们追捧的。拥有高端大气上档次弹弓的小伙伴,自然而然就成了“弹弓圈老大”,一呼百应,屁股后面常常跟着一串手无弹弓的小崽儿。

那时的孩子们没有啥文化娱乐生活,滚铁环、拍烟标、玩螺陀、斗鸡就是发小伙伴们的游戏项目,且乐此不疲。常常是玩了这样又玩那样,把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忘得一干二净。待父母亲检查作业时才猛然想起,接着就招来父母亲的一顿臭骂乃至黄荆棍伺候。

我属于那种没能力制作好弹弓,却又拿着一把粗糙木制弹弓,天天混迹于“弹弓圈”的三流弹弓手。一把用柑子树树叉锯断后简易制作的弹弓,被发小们笑话为“屁火药”,经常是招致白眼。可我好像有天生的射击精准度,就是那些大哥级的弹弓,都被我甩几条街。渐渐地,我的地位上升了,在圈内也有了话语权,连那把亮锃锃的首席弹弓主人,偶尔也会对我趋炎附势几句。

小时候,河滩上、房顶上、树子上、电线上、坝子上,麻雀真多,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除了麻雀,燕子也多。这就为娃儿们提供了弹弓打鸟的先天条件。孩子们只要到了星期天的午后,就会邀约在一起,从小西门一路打到二道溪沟,在纸筋厂、造船厂、弹棉社一带的树林、草丛、荆棘、垃圾堆里射杀麻雀。

本来,我的父母亲是坚决不准我玩弹弓的,一是怕影响学习,二是怕误伤他人。父亲还对我说,麻雀是“四害”,可以打,但燕子是益鸟,千万不准打哈。还指着我家小阁楼上的燕窝说,如果你把燕妈妈打了,那些燕宝宝谁来给它们找食食回来耶?不就全饿死了吗?经父亲一说,我想起了小阁楼上那只母燕,尖尖的喙上有一个小小的红点,很醒目,很好看。有时,我搭着梯子给燕窝送水上去,母燕也不惊慌,啄几口水,仿佛知道我是很友善的。

爱吹牛的发小二娃又在约我去河边南瓜地打麻雀,说,如果我赢了他,他家里的小人书让我随便看。我一听有小人书可看,顿时来劲儿了。小胸脯一拍,谁怕谁哟?走!

来到麻雀出没的河滩,二娃还撒了些米粒、玉米粒作为诱饵。我俩匍匐在远处的石子凼里,二娃的一把钢筋弹弓和我的一把木制弹弓,早已经子弹上了膛。麻雀飞来了,二娃一弹,我一弹,我一弹,二娃一弹,谁也不让谁,把贪吃的麻雀打得魂飞魄散。最终,我打了3只,二娃打了1只,把号称“老大”的二娃赢得耷拉着小脑袋。我逗趣道,说,别耍赖哈,晚上我要来你那里看小人书哟,不要把精彩过瘾的藏起哟。二娃怏怏地“嗯”了一声,算是成交。

此时,头顶上的电线杆电线上飞来几只燕子,欢欢喜喜地像一家人似的。正沉浸在与二娃比打麻雀胜利喜悦中的我,早把父亲不准打燕子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了,对情绪不高的二娃炫耀起来,看到,看到,电线上的那只大燕,跑不脱。说时迟,那时快,我举起弹弓,把橡皮筋拉到满弓,一松手,“嗖”的一声,电线上的大燕应声掉落。二娃腿快,跑去捡起燕子,冲我直乐,好准的靶子哟,一枪搞定。嘿,这燕子喙上还有一个小红点呢。好看得很喽!

燕子?喙上小红点?我忽然意识到什么了,忙抓过二娃手中的“小红点”盯了一眼,便疯一样车转身就往家里跑去,“蹬蹬蹬”上了小阁楼,架上木梯,凑近燕窝一看,窝里空空如也。原来,我射杀的“小红点”,正是我家小阁楼燕窝那只母燕,它是带着雏燕初飞,却死在了我的弹弓下。

晚上,我怯生生地来到父亲跟前,说,我不想玩弹弓了。抿着小酒的父亲以为我懂了“玩物尚志”的道理,连连夸奖,对的,对的,玩弹弓不好,影响学习。不玩就好啦,不玩就对啦。其实,父亲不知道,我隐瞒了射杀“小红点”的事情。

那天起,我彻底放下了弹弓……

       

黎强,重庆江津人。中国音乐文学学会原理事,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会员,重庆市音乐文学学会原理事,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金融作家协会会员,已在全国各类报刊网络发表散文、诗歌、随笔、歌词作品1500余首(篇),获奖无数。著有歌词集《爱在心底流淌》、《爱的音符生动点缀》。代表作《老家在中国》曾在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播出,美国北美电视台播出之后在华人中引起广泛好评。近年来,相继创作出《中国故事》、《美丽中国》、《腊月》、《向你靠拢》、《中国,我的永远爱》、《我的名字叫七一》、《红军党员》等歌曲广泛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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